文/李桐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川菜以风起云涌的姿态席卷全国,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的川菜馆里的人气直逼肯德鸡和麦当劳,大夏天里在凉爽的空调间里吃麻辣火锅也几乎成了一种时尚的生活方式。也正是在那几年间,我完成了饮食习惯上的革命,三天不食辣椒,嘴里就要淡出个鸟来。后来一位来自西安的摇滚歌手则让我开始喜欢上了羊肉泡馍,用他的话说:“哥们,知道当年对越自卫反击战胜利后,陕西籍的战士干嘛吗?他们对天鸣枪,然后高呼羊肉泡馍万岁!”因为这一层背景,我感觉以重庆火锅和羊肉泡馍为代表的西部饮食极富革命的浪漫气质,鲜红的辣子好像格瓦拉头上的闪闪红星,而羊肉泡馍更仿佛张楚的《西出阳关》,苍凉而遒劲。 于是,我这个曾经彻底的甜食者开始把西部当作了心中美食的圣地,在我的理念中,我生长的江南天空只能给我精致的小资生活,而要完成一个战士的涅?,我必须来次新的长征。而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也总有些居住在西部的朋友向我发出热情的邀请,希望我能逆流而上,飘过巫山云雨,穿越漫天黄沙演绎一幕新时代的西游记。然后在六月暴戾的天气里,就着热气腾腾的麻辣烫大口吹掉一瓶瓶冰镇的蓝剑啤酒,然后带着微微的酒意前往成都体育中心,在全兴黄色的狂飙中,在不太悦耳但绝对刚劲的“雄起”声中脱光上衣,面对着球场上空犀利的午后阳光在看台上撒把野。或者置身于西安千年的青石城墙上,扯着嗓子喊几声秦腔。这样的憧憬曾经让我血脉贲张,因为在我的概念里,西部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地理名词,它已经融汇了“血性”和“狂野”的人文元素。 今年三月二十四日之后,一位西安的哥们给我打来电话,说没球看了,语气甚为凄凉。我在电话这端安慰他面包会有的,牛奶和黄油也会有的。就算吃不成羊肉泡馍了,咱们还可以在这个夏天去尝尝韩国泡菜和日本寿司。然而当日历再翻过14张之后,我却不得不遭遇这样的现实,来自我心中热爱的西部的三支甲A球队真的如我在联赛开始时候预测的那样,踏上了坠落的旅程。而在去年,四川全兴还是联赛第三,重庆力帆还是足协杯冠军,而升班马陕西国力不但扮演着巨人杀手的角色,更为一座谦和的古城找回了失落千年的激情。但就像今天大部分川菜馆已经告别了财源广进的日子,开始苦苦支撑一样,西部足球也开始了江河日下,一日千里的进程,三支球队不约而同地遭遇了五轮比赛一场不胜的悲惨命运。纵然我还可以在天府之国或者渭水之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但酒足饭饱之后却忽然发现已经找不到可以宣泄激情的场地,我只能去茶馆里去大摆龙门阵,或者在昏黄灯光照耀下的城市街道幻想着能够摸把天和。我曾经错过了去西部朝圣的机会,而现在则更要把这行程无限地往后推迟,因为我知道那里已经没有我想要的理想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