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前,我曾以为我对莫慧兰了解很多,因为她曾经是中国体操的领军人物,并且在高低杠上曾以“莫氏空翻”震惊世界。但是后来想想,忽然感觉对她的了解其实不多,因为对于她的记忆似乎仅限于10年前。而对于她退役后的生活,我和很多人都知之甚少。
在退役后的这8年时间里,莫慧兰实现了从一个知名的运动员到大学生再到记者的转变,莫慧兰说:“我对自己的选择非常满意,其实运动员退役后的出路并不是很多,说起来我的运气真的是很不错。”
8年对于人生而言,绝对是很长的一段时间,莫慧兰说:“抗战用了8年嘛,其实8年时间感觉就是一转眼,实在太快了。我清楚记得当初退役时茫然无措的样子,不过现在我已经适应了社会竞争的残酷性,感觉一切都挺好。这8年时间我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我长大了。”
特别喜欢校园生活
莫慧兰是1997年退役的,1998年她进入人大新闻系,又在2002年正式加盟凤凰卫视。在谈起为何喜欢新闻,最后跳进记者圈时,莫慧兰说:“主要还是当初当运动员时接触了很多记者,感觉这个职业挺好玩的,去哪里采访都行,成天可以跑来跑去,就当是旅游了,还能接触到很多东西,挺好的。但是真正当起记者来就感觉区别很大,做什么都不容易。”
从运动员到学生,再到记者,莫慧兰坦言她最喜欢校园生活,“当运动员太苦太累了,现在当记者也是,只有当学生时最好,成天无忧无虑的,不用为什么事情发愁。”
莫慧兰表示,退役后这8年感触最深的就是社会竞争的残酷。她说:“其实在上大学时就有点感触了,但是从毕业租房子开始感触得更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需要学。一切都得自己想办法从头来。”
莫慧兰现在在凤凰卫视主持《奥运强中强》节目,由于从选题、制作一直到后期都得一直盯着,因此工作一直很辛苦,“需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不过大家都很帮我的。”对于有冠军头衔是不是有利于采访和工作,莫慧兰笑着说:“有时候会有些帮助的,因为我是运动员嘛,同运动员之间交流挺好的,很多运动员也都挺买我的账,挺支持我。但是这并不是永远都行得通的,重要的还是在于自己的努力。另外在单位光是冠军也不行,你得有工作成果。凤凰卫视是一个竞争非常激烈的地方,有很多有实力的人,我又是初学者,没少挨批评,有时候感觉自己压力真的是挺大。但是知道错了就得改,就得更加努力。其实我感觉自己算挺有运气的,因为在刚毕业时我就进了凤凰卫视,这确实是份不错的工作。”
平静看待名气下降
自从退役之后,莫慧兰渐渐退出了人们的视线,名气自然一点点下降。聊到这时,莫慧兰承认了这一点,但是她显得很平静。
莫慧兰举了一个例子。她说:“在我刚拿下车本的时候,瘾很大,很想找辆车来练练手。有一次我借朋友的车开,到一个路口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走了,于是停在那儿,没想到被交警看到了。他在看了我的车本后,忽然问我说名字挺熟的,以前是不是练体操的。我一听,或许不用被罚分了就特别高兴。但没想到接下来他又问,‘你现在能站起来了啊!’”这时莫慧兰知道交警把自己和桑兰搞混了。虽然最后莫慧兰没被扣分,但是这个经历还是让莫慧兰充满了感慨。
她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你得正视这一切。其实我也不喜欢走到哪儿都被人围着追着的那种感觉。现在挺好的,出门不用戴墨镜什么的装扮自己。其实现在有时候逛街还是会被人认出来,他们也会找我合影啊,签名什么的。但可以说,我的生活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我可以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挺喜欢现在这样平静的生活。”
贷款买46平方米房子
2003年底,莫慧兰在马连道一个小区买了46平方米的房子,不过更令人意外的是,虽然房子不大,但莫慧兰竟然办了贷款,仅首付了15万元。
“干吗买那么小的房子,而且还要选择贷款?”
“你以为我有多少钱啊,要是有钱我就不买那么小的了。”
在记者的印象当中,曾经夺得很多冠军的莫慧兰虽然退役较早,但也应该有不少积蓄。不过莫慧兰否认了这一点,她说:“我那会儿体操冠军奖金很少的,而且这些钱还有一些是我后来工作攒的呢。其实当时首付时候还是可以多交一点的,不过那会我想买辆车,而且房子还得装修啊。在买房子、装修,后来又全款买了一辆威驰后,我就花光了所有的钱,只能接下来再慢慢攒。”
其实有一点不容忽视的就是,虽然莫慧兰获得了包括世锦赛在内的很多冠军,但是她却始终没有获得奖金更高的奥运会冠军和全运会冠军。在谈到这一点时,莫慧兰并没有否认。
男友当初不识冠军
莫慧兰有一个相恋1年多的男朋友,两人是在2003年底认识的,当时莫慧兰和她的妹妹莫慧芳参加一个专为双胞胎录制的电视节目。在回忆初识经历时,莫慧兰笑着说:“他是那次节目的工作人员,好像是感到我有些面熟吧,他就跑过来问我是练什么项目的,不过他对我是根本不了解,于是我说你还是先上网查查我的资料再来找我吧。”
莫慧兰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她竟然和这个根本不懂体操的人恋爱了。不过世界冠军的熏陶并没能让她的男友“回心转意”。她说:“即使到现在他还是不懂体操,也不喜欢看,成天就喜欢看足球,我试了几次不奏效。不过好在他已经知道我是体操冠军,对我也算了解不少了。”
莫慧兰的男友是从事IT行业的,在点评自己的男友时,莫慧兰给予了肯定的态度:“他挺好的,挺照顾我的,毕竟作为女人还是喜欢能从男友那里多得到些关心。”不过现在莫慧兰还没想到结婚的问题,她说:“还没想好这个问题,慢慢来吧。结婚这个事情不能急的。”
从没想嫁给有钱人
有意思的是,莫慧兰有两个相互矛盾的愿望,一个就是能成为非常著名的主持人,有自己的风格和特点,并且不去模仿任何人,这是一个事业型女人的愿望。另外一个却是将来能有一个爱自己的老公,一个幸福的家庭,每天能给家人做上可口的饭菜,这又是一个家庭主妇的愿望。比较这两个愿望,莫慧兰笑着说:“确实有些矛盾,也不知道会实现哪个,实现哪个算哪个吧。我以前获得不少冠军,当然希望我现在工作也会做得出色;但是另一方面,我是巨蟹座的,属于比较恋家的那种人,当然也会想着怎么去把家照顾得更好。”
莫慧兰一直渴望能够用自己的努力,让自己生活得更好一些。以前她曾开玩笑说,因为钱不多,每天又很辛苦,不如将来嫁给有钱人。不过莫慧兰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笑着说:“那只是玩笑话,我从来就没想过嫁给有钱人。我也从没想过住别墅、开上一辆昂贵跑车的生活,那也不是我想的生活。对我而言,以后能有一套100平方米多点的房子就够了,再大也没必要。而且嫁给富人有什么好处?书上说有钱人晚上成天在外面喝酒,经常不回家,你自己天天孤零零地即使呆在别墅里又有什么意思。”
看着一本正经的莫慧兰,记者笑了起来,但没想到她着急地说:“这确实是书上说的啊。”
渴望攒钱出国旅游
现在的莫慧兰有很多爱好,最大的爱好就是旅游,现在她已经去过国内不少地方了,此前还去东南亚转了一圈。她说:“现在最远还只是到东南亚,更多的是在国内转。
其实我很想去更远的国家看看。但是这得有钱啊,所以现在我在努力攒旅游的花销,希望将来可以去欧洲的一些国家看看。”
逛街同样是莫慧兰的一大爱好,她说:“女人总是喜欢逛街的,北京的商场我几乎转遍了,很多地方都特别熟。但是我很节约的,只会买那些最合适的东西。现在赚钱多难啊,需要钱的地方多着呢。有些不必要的东西当然就不买了。”
其实莫慧兰还很喜欢网球等一些运动项目,但她表示,很多爱好现在不是很爱了,“现在有些懒了,好像感觉自己有些老了不爱动弹;另外就是身边的人似乎都挺忙的,很难大家一起去做些什么。于是我平时喜欢呆在家里看碟,或是照着菜谱练练厨艺,我现在的手艺已经相当不错了。”
在采访当天见到莫慧兰时,记者最大的印象就是她同以往比变化很大。莫慧兰穿着很漂亮的衣服,拿着精巧的三星滑盖手机,嘴角的痣已经点掉了。从她身上已经很难找到以前运动员时的影子,除了相貌。现在的莫慧兰更像一个优雅的白领。
不过很快记者就发现8年的时间并没让她的性格发生什么改变,她依然很活泼,爱笑,待人很亲切,而且经常还会露出一丝孩子气。采访刚开始,她就叮嘱摄影记者张珂说:“这些天因为工作忙晚上要熬夜,脸上长了好几个小痘痘,照片出来你可得给我处理一下。哈。”
其实这次采访与其说是采访不如说是聊天,在谈话中记者发现莫慧兰现在对很多事情都很了解,对此她自豪地说:“这些都是从书上看到的。”莫慧兰很喜欢和记者交流一些记者采访等方面的心得,并且一再叮嘱,得知什么好新闻线索一定要通知她。
莫慧兰很感慨北京近几年的变化,尤其是房价和汽车,“房价涨得太快了,我当初买房子时是5900元一平方米,现在已经涨了1000多了,虽然挺高兴,但是想换房子也挺麻烦的,因为别的房子也在跟着涨啊,换个大的得一大笔钱呢,挺让人愁的。”
车是莫慧兰比较感兴趣的话题,她有一辆蓝色的威驰车。谈起开车,她自豪地说:“自从我开车上路以来,还没被交警扣过分呢。我开得挺好的,而且稳当,感觉自己在开车上还是挺有天赋的。”
在采访结束时,记者告诉莫慧兰这个专访见报可能会拖一段时间,并且提醒她是不是写完要给她看看,没想到莫慧兰说:“没关系,你写吧,我挺相信你的。”一番话让记者颇有些感动的情绪。莫慧兰以前在记者圈中口碑和人缘就非常好,这确实是有一定原因的。信报记者王俊
太苦了,将来不让孩子练体操
莫慧兰练体操练了10多年,体操对于莫慧兰来说是个很感慨的话题。
在参加了1997年的团体世锦赛和代表广西参加了全运会后,莫慧兰选择了退役,虽然她那时候只有19岁。不过在今天回忆起当初那个令人意外的决定时,莫慧兰说:“我不后悔这个决定。因为那会儿我已经开始对体操产生了害怕和恐惧,身体也有些发胖,觉得自己不适宜再练下去了。再说我已经给国家争得了不少荣誉,而且我个人也曾经辉煌过,这已经足够了。现在看起来我的这一步并没有走错。”
“那么你对于体操有什么遗憾吗?”
“其实感觉没有什么遗憾,但是非要找出一个,那么肯定就是缺少奥运会冠军了。”
梦里经常被教练惩罚
回忆起自己的那段体操生涯时,莫慧兰感慨地说:“看着运动员在领奖台上那么风光,但是每个运动员在场下都得吃很多苦。我觉得体操运动员在各项目运动员中算是非常苦的了,而且又非常危险。我那时候在练莫氏空翻的时候磕掉了两颗牙,手指甲也掉了很多次。那段日子真的是太难忘了。”
对于难忘这个词的理解,莫慧兰举了一个例子:“在退役后,我曾经好多次晚上做梦惊醒,因为我梦到教练因为我动作做得不规范,要罚我多做几次。其实不光是我,包括很多体操运动员都会做这样的梦。但是退役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梦就少很多了。体操对我来说是个很复杂的词,它给我带来了荣誉也有眼泪,很多的东西,想起来真的是很感慨。你无法单纯地用一个词来形容。”
将来不让孩子练体操
虽然平时工作很忙,但莫慧兰仍然关注着中国体操。她说:“虽然在雅典我们只拿到一块金牌,但是我相信在北京奥运会上我们会拿到很多金牌。”说到这儿,莫慧兰有些感慨地说:“现在体操真的是不好练了,因为起评分很可能会超10分,这意味着以后难度会越来越高,训练也会更加辛苦的。想起来真有点不是滋味,毕竟难度不能无限发展啊。将来我有孩子的话,肯定不会让他练体操的。”
起初莫慧兰很想和几个朋友搞个体操俱乐部,但是这个计划刚刚在脑子成形就不得不被打消了,“主要还是生源的问题,现在一般一家只有一个孩子,体操这么苦,很少有人会把孩子送来练体操的,而且这个项目还有不少危险性。或许他们更愿意让孩子练一些危险性不那么大的项目。”
滕海滨他们叫我兰姐
现在很多冠军选手都能获得不菲的奖金和丰厚的广告收入,这无疑使莫慧兰当初获得的那点奖金相形见绌。她说:“真的是没法比,奥运会后我听说有家企业邀请一位奥运冠军剪彩,酬金是10万元人民币。最后我不清楚那个冠军去没去,但是这个数确实是太高了,让我有些难以置信。不过我不会嫉妒的,我从来没后悔自己是否应该多坚持几年什么的,或许自己也能多拿不少钱。对自己每走的一步我都很满意,我感觉现在就是我想要的那种生活,这就已经足够了。我不会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但对于现在的运动员,莫慧兰说:“我那会儿成天就知道苦练,总在想着怎么去把动作练好,怎么去争冠军,那时候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现在感觉不少运动员讲究吃穿,训练场外的新闻不少,荣誉感和我们那会儿比似乎差了一些。”
在退役后,莫慧兰经常和毕文静、奎媛媛等队友吃饭聊天,她说,每当这时总是感觉时光过得太快,退役竟然已经8年了。她说:“记得前不久有一次去体操馆采访,重新回到馆里感觉真的是很亲切,很感慨,会回想起自己当初当运动员的时候。滕海滨他们对我特别热情,叫我兰姐。在采访结束时,我有种很沧桑的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变老了。”
会一直关注中国体操
莫慧兰对自己现在的一切很知足:“很多运动员就是拿了冠军也不被人熟悉,到了退役,就更不被人知道了。相比之下我算不错了。就是对我们这批退下来的运动员来说,我也能算是中等偏上,很多人过得都很一般,还有的正在找工作呢,因此相比之下我没有什么不知足的。”
对于运动员来说,在退役后当教练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莫慧兰表示现在还没这个想法。她说:“我从没想过当体操教练,真的没有想过。不过我会一直关注中国体操,一直支持中国体操的。将来的事情只能等将来再说了。” 信报记者王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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