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人:程晖丈夫 王锐采访整理 本报记者 邹晔
昨天,女曲队长程晖从雅典给王锐打来越洋电话,但身为手球裁判的王锐当时正在赛场上无法接听。
“还说呢!我都等了她好几天电话了,要是她早点给我打电话,说不定会赢的。”
“听你这么说,程晖一定破涕为笑了!”记者说。
“她啊!难说!”
7月初中国女曲结束最后热身,途径上海回到江苏武进。他们同时给王锐带回来两个消息:好消息是,程晖取代陈朝霞成为女曲新一任队长;坏消息是,7月4日在与德国队的比赛中,程晖被球棍击中脸部,左侧眉骨、颧骨骨折……
曲棍球比赛随时会发生危险,但像程晖这么严重的伤,把全队都吓坏了。就在妻子最需要他的时候,王锐却做得非常狠心、甚至绝情。程晖几乎是请求他去趟武进,只为见上一面。但被王锐一次次无情的拒绝了。不是不爱,而是太爱,当程晖已经身在雅典,王锐却在朋友面前哽咽了:“其实不是不想去看她……,等她回来我们就不会再分开了。”
这是程晖到雅典后给我打的第二个电话,第一个是对日本队比赛前。可惜昨天我在吹比赛,没办法接电话啊!和我一起工作的裁判们也都在关注女曲,可惜得势不得分。
认识程晖这么多年,自己也是运动员,我能明白这次复出对程晖有多难。我也明白曲棍球对她意味着什么,所以接到国家队调令时,我装作无所谓的说:“谁让你是女曲的呢?我就只有等你的份了!”程晖笑了笑,她心里也不好受。
直到今年女曲到江苏集训,程晖才离我更近了些。她几次叫我去看她,金老师(主教练金昶伯)也同意了,但她们每周只休息一天或者半天,我就以时间不允许为理由,或者避重就轻谈别的,没有去。那段时间,程晖对我抱怨挺多。
奥运会是我们结婚以来,程晖最重要的比赛,全国人民都在关注着她,我希望能够为她的曲棍球生涯划个圆满的句号,这也是她的心愿。这样我的等待也值得。
这样一直到7月份的一天。那天是星期二,我正在外面办事,发现手机上有四个未接来电。都是程晖他们闵行区体校校长打来的。这么着急找我,不知道有什么急事。“程晖他们回来了,从上海去江苏。你和我们一起去机场接她吧!”校长说,“不过你要做好思想准备,程晖这次受伤了,伤得挺重。”我当时脑袋就“嗡”的一声,我怎么不知道啊?挂掉电话后,我还是没去机场。说实话,我不知道程晖到底伤得多严重,我不敢去看她。
没有见到我,程晖当然很失望。我跟她说,我不可能放下工作专程去武进。程晖没说什么,听她说,已经动了手术,眉骨垫了块钢板缝了四针,整个脸颊都是肿的。电话里她没有哭,但再坚强她毕竟是女孩子啊。后来她发信息给我:“伤口都好了,就是留疤了,骨折的地方还肿的。本来就不好看这下更完了。”我当然知道,这次受伤对她有多大影响。所以我更不能去看她,一见到我她会是什么感觉,那还不得哭天抢地的啊!还怎么继续训练?后来电视里看她比赛的时候,程晖是戴着保护面具上场的,我看不到她的脸。小时候顽皮和同伴闹着玩,我也被砖头砸到过眼眶,那种痛几乎让人晕厥,程晖她怎么受得了啊!
我犹豫了。当时就想立刻到程晖身边!但和出租车司机价钱没谈拢,一个来回要1000多元,程晖说那就算了吧。其实以前我完全可以去,但因为怕她分心,每次都铁着心肠说去不了,但这次我开始自责和歉疚。在女曲,很难预计将会发生什么。当时程晖刚被任命为队长,压力又很大。陈朝霞是她的好朋友,从感情上,程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但这些她都不怎么在我面前说。
女曲8月1日从上海出发去德国。我当时正在外地出差,知道后千方百计的想回来看看程晖,鼓励鼓励她。打电话、发消息都没有见一面强啊。上午10点飞机降落在虹桥,下午程晖就到了上海。
见到她,程晖还是没有哭。只是问我是不是觉得她变丑了?当时她的眉骨因为缝针,留下了一道红印。脸颊上因为治疗,被药水浸泡得颜色很深,从侧面看整个左脸有点变形。我看着她的眼睛,从心头一直痛到手指,最后传遍全身。我强迫自己挤出笑容,对她说:“别傻了,怎么会嫌弃你呢?只有一点点肿!”当时我一定笑得很难看。
程晖是个很坚强的人,这时候我必须比她更坚强。不是只有流眼泪才代表动情,对她的爱和心疼放在心里比较合适吧!等她回来以后,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作者: